有没有想过,如果时装秀不再只是让模特穿上新衣在秀场里走来走去,还能有什么新鲜的样子?
前段时间,有一群来自圣保罗时装周的模特,去AdrianoMarrey监狱里走了一场特殊的时装秀——这场时装秀的所有衣服,全部由监狱犯人亲手缝制。
其实,这是这所监狱的教育项目负责人IgorRocha,在年提出的一项全新犯人教育方案——
让犯人通过学习钩针编织,来获取技能和修身养性。同时,参与该项目的犯人每完成12小时的课程,就能减免一天的刑期。
AdrianoMarrey监狱共有约名犯人,他们大多因贩毒而入狱,七成囚犯没有念完小学。
负责教这些犯人如何编织的,是巴西时装设计师GustavoSilvestre。
在过去的几年里,Silvestre几乎每周三都会去教这些犯人,而也有大约名犯人,制作出了帽子、沙滩裙、和服、大衣,甚至还有泰迪熊。
这时Rocha便向Silvestre提议,是否能举办时装秀。因为Rocha认为,时装秀能为犯人们带来希望,让他们相信自己尽管犯下了罪行,但他们仍然能带着一项技能离开监狱,并重获自尊。
于是从年开始,Silvestre两次把犯人们做的服装带上了圣保罗时装周。
年,19名犯人为Silvestre制作了45件服装,这批犯人几乎都是因为毒品走私入狱。今年4月,Silvestre的系列再登时装周,这个系列是囚犯们用了3个月制造的35件服装,系列名为“Opportunity”,即机会。
而当时装秀第一次在监狱开走,感到激动的也不只是囚犯。
Silvestre说:“当我走进监狱(秀场)时,我不得不控制自己别哭出来,但一股意外的力量又抓住了我,我知道我必须把眼泪吞进去,这样我才能保持坚强并且支持他们,因为他们已经够情绪化了,一切都很动人。”
这场教育活动,无疑对于每个人都能算是一场救赎。
比如曾因持械抢劫和贩毒被判18年监禁的41岁的FidelisonBorges就说:“当我看到自己的作品在公众面前展示时,我为自己感到骄傲,并为人们喜欢我做的服装而感到更加自豪。”
27岁的FelipeLopes原本就会缝纫,于是他在Silvestre的课程上继续精进自己的编织技术。
他说他的家人如今都为自己而骄傲,而当他第一次看到自己设计和制作的裙子出现在秀场时,“我说不出话了,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。”
28岁的犯人IslandaLuz说:“有人说编织是女人才干的活儿,但我不这么认为,我觉得这么想的人都很傲慢、很有偏见,而且这已经是少数人的观点了。”
28岁的FelipeSantosdaSilva因抢窃被判处11年监禁,他表示编织让自己产生了一种信念,既让自己平静下来,又帮助自己克服了抽烟和吸毒的习惯。
Silvestre对此说:“有时囚犯们怀有重新评估和改变生活的渴望,他们寻找着人生的新方向,但他们出狱时却会面临着诸多偏见,并且缺少机会,这是最大的挑战,许多犯人通过不了这个阶段,于是他们又重新回到了犯罪的道路。”
也有些出狱后不打算靠做衣服维持生计的囚犯,比如有一个囚犯就在出狱后卖掉了自己做的服装,并用这笔资金考了驾照。
Silvestre说:“他想要开Uber,做一个出租车司机,有自己的生意。不过正是编织让他能迈出第一步,帮助他开辟了未来的道路。”
他们曾经犯过错,但他们中的很多人是决定要改过自新的。
而这场秀,也许就折射出了他们的内心。
当时装秀上的衣服不再是出自于名校毕业的知名设计师之手,也不是做工耗时冗长,布料讲究的高定时,时装秀反而更接近人群,甚至拥有重启人生的力量。
就像张爱玲曾说:“衣服是一种语言,是表达人生的一部袖珍戏剧。”
作为展示衣服的时装秀,也并不是大部分人的固定思维和刻板印象中,必须由富丽堂皇的秀场、身姿曼妙的超模和奢华昂贵的时装而共同构建的时尚戏剧。
这个世上,还有着许许多多打破了传统形态的时装秀。
当互联网时代的数字文化照进时尚圈里会衍生什么?
首位虚拟超模ShuduGram:
首款以美元出售的数码高定服装「Iridescense」:
左图是现实,右图是虚拟
还有在春夏巴黎时装周期间,由柏林创意二人组TrashyMuse推出的首场以视频的形式,在巴黎的EP7画廊外墙屏幕上,循环播放了一整天的「虚拟时装秀」。
如果你以为这场秀只是做一个视频,那就太小看它了。
这场以「复古未来主义」为设计风格的时装秀,服饰、模特和秀场背景全部用数字技术制作,背后从3D艺术家、虚拟购物体验专家到创意工作室,共约有多位创作者的参与。
主要创作者有数字艺术家AnthonyRosati、虚拟购物体验RELMS、创意工作室NDAParis和目前Ins上最火的滤镜设计师JohannaJaskowska。
每位创作者都是自己领域的佼佼者,并都在此发挥了自己的顶尖才学。
比如数字艺术家AnthonyRosati,负责的就是让3D织物在光线和运动下,仍然具有逼真的呈现形态。他用了很多全息纹理面料,这种材质能以独特的方式反射光线。
包括一系列短片中的数字化画面,也体现了空间和时间的交错感,更呈现了现实秀场中无法实现的场景。
一切正如Trashy的创始人们所说:“正常的时装秀是在时装秀上有真正的模特和衣服——而我们把一切都数字化了。”
时装秀的数字化,其实由来已久。
年春夏系列,Moschino就与虚拟现实流媒体平台Livit合作,让观众们可以通过特制的眼镜与LivitApp,全方位度地观赏时装秀场的虚拟实景,并强调它是时尚展示的潜在未来。
年,德国高级时装设计师StefanEckert在TimJockel、Bakery电影公司以及导演FlorianSigl的帮助下,也在德国汉堡举行了世界上首场3D全息秀「SymphonySpaceBlues」。
年,ChristopherBailey也将全息影像技术引入了Burberry的北京大秀。
甚至早在年,AlexanderMcQueen秋冬秀场结束时出现的KateMoss全息影像,不仅赢得了全场经久不息的掌声,更是时装秀中的名场面。
如此多“先例”,无疑都是一次次数字化和科技照进时装秀的印证。
时装秀最初的诞生,确实是为了让富人更直观地欣赏新品时装(并下单购买)而筹划的。
而时装秀真正意义上开始“变革”,是因为20世纪80年代ThierryMugler的出现。
他让时装秀变成一场场让人停不下来的狂欢。
他会让模特穿着罩住全身,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皮装大跳“Voguing”;会在时装秀结束时,让大把大把的鲜花从天空中落下,好似一场浪漫的花雨;
或是让雨水直接从天而降,淋湿所有站成一排谢幕的模特;甚至还有女神从天而降……
他的秀场永远能给你惊喜。
年,时装秀历史上另一位不得不提的先驱者——MartinMargiela则是直接将秀场搬到了巴黎郊外的一个废弃操场上,并举办了一场时尚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时装秀:
座位先到先得,导致头排都是当地的小孩;模特走路也不是正常的样子,跌跌撞撞的;所有媒体贵客都只能用廉价高脚杯喝廉价红酒......
所有的一切,都和之前的时装秀完全不一样。
虽然这场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时装秀当时褒贬严重不一,但亲临现场的RafSimons说:“我还是学生的时候,总觉得时装多少还是有点肤浅,都是些闪亮光鲜魅惑的东西。但这场时装秀改变了我所有的想法,也是我选择成为一名时装设计师的原因。”
RafSimons的话说明,时装秀是一种艺术,也拥有着能改变人心的力量。
在此之后越来越多的设计师们,都不再满足于传统的时装秀模式。
比如Moncler在纽约中央车站里,把自己的秋冬系列时装秀玩成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快闪,让羽绒服随着舞姿变得不再笨重。
Berluti为了春夏系列租下了巴黎毕加索博物馆,在其内摆上条纹长椅,让模特们坐在长椅上赤裸着上身读报纸。
还有AlexanderMcQueen的每一场秀,也都像一次时尚的行为艺术。
从九十年代就与McQueen合作的SamGainsbury对此说:“甚至在很多情况下,Lee常是先有时装秀展示布置的灵感,然后才会围绕着这个延伸出具体的时装系列。”
比如年春夏系列时装秀上,McQueen就用喷墨打印机,现场制作出了一款油彩喷绘裙。(后人赋予了这一幕一个来源于芭蕾舞剧的悲剧色彩名字,“天鹅之死”。)
年的春夏系列时装秀,McQueen又建立了一个类似于精神病院的玻璃房间,房间内是一些失魂落魄而又癫狂痴笑的“病人”,房间外是一群疯狂的“偷窥者”。
SamGainsbury说:“Lee当年这么做的时候还是很有争议的一件事,但如今,几乎每一家大的品牌都会这样。”
比如因为太过标新立异而饱受争议,还有RickOwens。
一向热爱表现艺术的RickOwens,年的春夏系列,就上演了一场斯巴达女壮士愤怒打群架的戏码,进一步加深了时装秀的戏剧张力。
在巴黎时装周上发布的春夏系列时装秀中,RickOwens又上演了一次“倒挂金钟”的戏码,瞬间引起了时尚界的热烈讨论。
这都说明:如今的时装秀,比起单纯的服装卖货,早就多了更多的立意和深度,它几乎可以算是一部电影或戏剧。
而对于设计师们而言,时装秀也不再是一种宣传手段,而是一种创作方式。
RickOwens曾说:“没人会记得一个没有特质和灵魂、安静端坐在那里的女孩,我想用我的能量去感染人们。”
在面对质疑时,TrashyMuse的两位创始人CarinaBucspun和Ann-BrittDittmar也说:“之前人们或许看到过用虚拟的方式呈现实体服装,但完全用虚拟人物走秀的时装秀还从未出现过。”
模特作为时装秀上的重要角色,从来都是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。而在使用虚拟模特之前,时装秀也从来都不是超模的天下。
早前纽约时装周上就有一场时装秀,一共16位模特,每一位模特虽然是真人,但既不是身价上千万的超模,也不是身姿曼妙的女子,而是一些与普通人身材都有一些明显区别的人——她们每个人的胸部形状,都有一点特别。
其实她们是来自各种年龄阶段的乳腺癌患者,最年轻的仅有18岁。而她们走的这场秀,也来自史上第一个专为患乳腺癌女性设计内衣的时尚品牌,AnaOnoIntimates。
上图最中央穿着黑色V领无袖连衣裙的,就是该品牌的创始人DanaDonorfree,她在27岁时被检查出乳腺癌。
包括这场秀的模特,有半数以上的人所患的癌症已经扩散到了乳房之外的地方。也就是说,有些人也许已经时日无多。
异曲同工之妙的,还有IzzyCamilleri的时装秀。
没错,这是一场由轮椅残障人士来担当走秀模特的时装秀,来自于一个专门致力于为轮椅使用者服务的品牌。
IzzyCamilleri本是一位以“极致裁剪”闻名的潮流服装设计师,连DavidBowie都曾指名道姓要她设计演出西装。
《穿Prada的女魔头》里梅姨身穿的这件貂皮大衣也出自她手。
但一通电话,改变了她的设计方向。这通电话来自《多伦多星报》的记者BarbaraTurnbull。
她于年在多伦多,因为一起抢劫案而被一颗子弹从侧面打中了她的脖子,击碎了她的脊椎,导致当时年仅18岁的她颈部以下全部瘫痪。
她致电给IzzyCamilleri,希望她能为自己设计一件羊皮披肩,因为实在买不到合适的款式。
Camilleri突然意识到,对于残障人士而言,穿衣,很可能是一大难题,甚至安全隐患。
之后,Camilleri专门设计了IZAdaptive系列,是全球首个针对轮椅残疾人士所做的系列。
整个系列都考虑到了轮椅残疾人士生活中的方方面面。
比如外套就基本上都是「露背+解体」的形式,可以让轮椅上的人不需要身体前倾或被抱起来,就能分别穿上两边后再拉上拉链就搞定了。
正如为叙利亚难民设计衣服的设计师AngelaLuna所言:“衣服可以为了漂亮,为了欲望而设计,也可以为了让更多的人好好地活着而设计。”
IzzyCamilleri并不是个例。
年,莫斯科时装周就举办过一场名为“继续前进·成功T台”的时装秀,模特们也都坐在轮椅上,并都带着灿烂的笑容。
还有印度孟买也在去年年底,为了纪念「国际残疾人日」,举办过一场特别的残疾人时装秀。
这场秀名为“迈步——与尊严一起走”,在孟买的尚恩穆卡南达礼堂举行,由非政府组织MBA(互利活动基金会)与SEFD(自尊基金会)联合主办。
而整场秀的每一位模特,也都带着灿烂的笑容。
互利活动基金会主席米纳希说:“他们在伸展台上行走,对其自尊心来说是一项很大的鼓舞。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,尽管他们的能力不同,但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与常人的明显差异。”
其中有一位模特尼努,是患有小儿麻痹症的激励讲师,她说:“我们总是被许多挫折与泥沼所包围,但每一个人都有能力改变自己,并找到那隐藏的机会。我一直劝告我父母及每一个人以克服局限,并全心地向前进。而我亦成了年第一任印度轮椅小姐。”
所以当时装秀的模特,不再局限于光鲜亮丽身姿曼妙的超模,这样的时装秀,往往更能打动人心。
我们经常在社交平台上看到有人问:
应该如何观看一场时装秀:
答案五花八门,各有千秋。
但在这个时代,传统事物大多有了新的演变,对于时装秀而言,我们也要重申去审视。
最重要的就是,一定是要打破对时装秀的固有思维和刻板印象。
大部分的时装秀,都是一个很庞大的系统工程,背后凝聚了无数工作人员的心血。
但如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时装秀,不仅体现着最前沿的科技接轨,更会在办秀之初就赋予了深刻的寓意。
就像时尚圈不止是光鲜与奢华,时装秀也不止是超模与设计师的专属。
时装,就是拥有着自己独特的力量。
正如著名时装编辑AlixBrowne在她的最新著作《RUNWAY:TheSpectacleofFashion》中说:
“如果不是一种表演艺术行为,时尚什么都不是……时装秀是一个连贯的创造行为艺术,并将那些迫切想要抒发自己关于女性、男性、世界的观点的设计师,与那些为人们制造漂亮衣服的人作区分,这是揭露真理的时刻。”
那么,让我们一起去看秀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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