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dquo铁荷rdquo杯十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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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期总编辑:安建功

主编:郑海军

美编:张硕羽时英校对:李天赐

听课记

◎ 薛晓燕

年6月20日,晚上八点多,被强烈的冷热交替摇晃的神思昏昏的我,站在了北戴河车站的出站口。月亮散发出静谧的光芒,似一瓣儿刚切开的黄瓤西瓜,温柔地悬挂在夜空。

夜幕下的北戴河,向我这个贸然闯入的陌生人,不动声色地炫耀了最寻常也最珍贵的东西:新鲜空气。鲜润清凉的空气直入肺腑,大口吸入,数秒后,缓缓呼出。

第二天早晨八点,老虎石公园的海滩,活泼泼向我发出问候。远处的礁石与看海人融为一体,站成一道道高低错落的风景。沙软浪激,风清云白,游泳的人们三三两两点缀在水波之上,身材健美的俄罗斯女子,站在翻卷的浪花触及不到的海边沙滩,俯首抬臂整理泳衣,当她重新站立,那闪耀着阳光的身姿愈发挺拔修长,海天相连的巨幅油画上,她的泳衣留下一抹和暖亮丽的颜色,如火焰般跳跃,升腾。

八点十五分,在教室门口看到分组表,我的名字在第二组。还有十五分钟,在偌大的教室找到座位,安然落座。听课不迟到,是我这个缺乏仪式感的人,很注重的仪式之一。

邱华栋老师是一个广博的阅读者,写了三十年小说,读了起码两万本小说。他说:“从心态上来讲,自己就是一个文学爱好者,至于能写到什么程度,要看造化,特别复杂,做一个文学爱好者就特别幸福。把写作看成一个爱好,是最好的状态,文以载道让写作变得沉重,作家需要打开思路,寻找恰当的形式。”

刘庆邦和徐迅老师一如往常谦逊和善、澄霁清朗。岁月的磨砺中,他们依旧好端端地站在夏日的斑斓光影中,温暖自心底升起。“江湖远思知多少,归去风前各倚栏。”消失的时光中,相遇相识的一幕一幕,如雨天故乡老屋的瓦檐上,泠泠滴落的水珠,一颗一颗重叠着,带着清晰明亮令人心安的声响,划过脑海。太多深埋于心的感谢,从未说出。再次面对两位先生,继续木讷沉默地领受馈赠,并暗自眷惜岁月的橡皮擦无法抹去的澹远丰饶。

课堂上刘庆邦老师说:“当一个好作家,首先要当一个好读者。天赋是很脆弱的,要靠地赋支持。每一个汉字都是精灵,是活的东西,是中国人久久注视过的。作家要伺候好文字,怎么敢轻易说驾驭文字。好的作品不是抓人的,是放人的,看到好的作品,不是迫不及待看完,而是舍不得看完。最高级的艺术享受是让你走神,放飞心灵,灵魂出窍。”

这一天,过得密集扎实。课堂之外,我也没让自己闲着。午饭后随便一走,见一妇女在树下躺椅上休息,得诗一首。想起沈浩波老师说的:“诗是活出来的,不是写出来的。”这位路边打鼾沉睡的妇女,让我反复琢磨一句话:“须知世上苦人多。”

黄昏,一个人赤脚走过沙滩,看海天衔接处的色彩变幻。此时的天空和云朵,钟情于画家案头所有暖色调的颜料,它们受到夕阳的召唤,一股脑跑出来,绯红、绛紫、赫赤、嫣红、殷红、酡红、橘黄、姜黄、缃色、茶色、驼色、樱草色.....把西边的天空当作画布,尽情晕染勾勒。时间流逝,夕阳西沉,这么多暖色的叠加,终究抵不过夜色的深情啃噬,所有的云彩,在太阳收敛光芒沉入大海的最后时刻,变成了高贵冷艳的紫色,一种让人看久了,会感到孤寂正从骨头缝里缓慢生长的颜色。

6月23日,上午的课是《文学对话》,由《当代》杂志的孔令燕和《青年文学》杂志的张菁二位老师授课,领课老师是张俊平。

孔令燕老师从编辑的角度告诉我们:“写作者,都希望成为现实主义者。我们在编辑部说的最多的,我们所遵循的,万变不离其宗的,还是现实主义。作家要用文学的方式创造出第二世界的真实。作为作家,你如何看待这个世界,如何告诉我们,你看到的这个世界。我们的生活会有新鲜的事物,但基本都是差不多的,主要看你个人感受。不要怕题材写尽、撞车,你对生活的见识和别人不一样。”

孔老师特别提到作家格非的一句话,让我记忆犹新:“想象力就是对生活的理解。”

张菁老师应该受过专业的演讲训练,她的声音很美,听着舒服,又有感染力。她充满深情地对我们侃侃而谈:“文学不仅告诉我们世界是咋样的,更告诉我们世界可能是咋样的。文学出自我们内心最诚恳的选择。看稿子,常常犹如看人挖下水道,大家要记住,真善美从来不过时。我们的生活是趋同的,但思维是多元的。写作是高智商的活动。冷静下来的疼和克制下的痛是更打动我们的。我们的作品是写给未来的人,告诉他们,我么如何看待这个世界。”

这一堂课,两位老师在满屋子的阳光中,获得了很多掌声。

下午的课,是我期待已久的,叶舒宪先生讲授《中国五千年文明的新求证》。

叶老师的课讲得比四年前那堂课更加激情澎湃、神采飞扬。他饱满热情的声音在教室里久久回响:“以玉为至高无上,是中国人的核心价值观。凡是虚构的都是后起的,凡是现实中存在的都是原始的图腾。人类学概念中的族群,需要一个一个去识别。卡梅隆用伟大的影片《阿凡达》告诉我们,人类学的转向。没有文字的文化传统叫大传统。你的知识被文字的牢房拘禁起来。所有中国文学家都是《山海经》泡大的。中国文化的主线在哪里?玉!玉之所在,国之所在。”

新的一天来临,初升的阳光,给世界带来崭新的鲜润和明亮。一株株绿油油的植物,伸展出透亮的绿色叶片,托举起金、赤、橙、黄、粉、紫各色花朵承接着阳光对大地的无私照耀。靓丽美艳、造型各异、大小不一的花儿们,每一株都有一个大有来头的名称,皇帝菊、金鸡菊、长春花、玉簪、凌霄花。

可见,我们人类在为花朵命名的时候,从来不肯吝啬自己的智慧。

回到我们学习的院落,对着一瀑红红火火、身在高峰的凌霄花,不由得念出来:“我如果爱你,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,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。”

念完这深入人心的诗句,不禁有些心疼凌霄花的处境。

一回头,看见嫩绿的草坪中三三两两散落着一些新生的蘑菇,露出娇憨圆润的小小“脑袋”,傻呆呆的,有些不知所措的,无所事事的,在太阳下探头探脑。我敢断定,它们是一群快乐的蘑菇。

看见草叶间欢乐生长的蘑菇,我开始责备自己,无端心疼凌霄花的处境,真是矫情至极。世间万事万物,遵循规律,自在生长,顺势而为,自然而然,比人类生活的舒畅轻快多了,它们谁也不会在乎我们说了什么,或者没说什么。

院子里有一汪小小的池塘,一株荷花擎着一柄柄小绿伞挺拔盎然。伞面上滴溜溜滑过的露珠,清圆如旧。荷叶的绿,是可以让世界沉静安宁的绿。

池塘的另外一角,几片匀称地铺展在水面,通体发绿闪着碧油油光亮的睡莲叶子,小心翼翼、齐心协力捧着一朵莲花,整个池塘只有这一朵莲花。它的唯一性,让全部绿叶倾注了心血竭力守护,一枝独秀的幸运花朵,洁白中略带粉嫩,花瓣娉婷舒展,花蕊嫩黄娇俏,它以自己绰约优雅的风姿,深深地吸引了我。很长的时间,我坐在树下,专注、深情地凝视这朵绽放于天地中的至美之花。

李浩比四年前成熟了,因为执迷于研究和探索,一开口说话,浑身上下带着某种专注的彪悍气质并未改变。在我的印象中,他是一个充满理想激情的人,迷恋技术型的类似于专家的作家,总是痴迷于探讨技术,又喜欢钻研小说写作在内容上的调整。最主要的,他是一个勤奋的、笔耕不辍的作家。他说:“带有自虐性质的反复练习,远比天分重要。”

李浩老师讲课时,我在笔记本上写了很多课堂笔记。

“20世纪以来,线性的故事基本上被抛弃。但是因为卡尔维诺,让我意识到没有一种技术是旧的。我们可以因为内容的调整赋予它新的光。”

“好的作家会让旧的技术重新焕发光。技术落后,是说你匮乏赋予旧技术新意的能力,技术是为保障我们说出。格非说,很多人强调怎么说,应当更多考虑说什么。我觉得,其实两者之间是匹配的。”

“作家应当充当人类的神经末梢。”

“耐心就是技术,耐心就是才能!”

“我读书作眉批,是为了提醒自己慢下来。我读书一目十行没问题,但为了品味作家书中的微点,我提醒自己慢下来。”

“我们往往愿意在理解之前做出判断。”

“只要拿出耐心来,技术本身就有了。”

这时,宁肯老师笑着接话了,他气定神闲地说:“至少李浩给你一个启示,回去以后要多读书。”

教室里弥漫着宁肯老师的声音,中气十足,嘹亮坚韧。

“当你写不下去,你首先反思,你阅读没有,你基础打牢没有。首先要细读作品,甚至不一定博览作品。找特别适合你,你喜欢的书,一定要细读,怎么细读,做眉批,注释,然后寻找这本书的背景,评论,你把它研究透了。研究透了是什么概念,就是这本书化成你的了,榨干了,连渣子都吃了。这样读,有十部,最经典的,你又喜欢的,十部就够了,这样读下来,你身上就住着十个大师。”

晚餐后,我又去看海了,天阴沉着,没有瑰丽的夕阳。凉丝丝的细雨,猛然间就从头顶落下来,笼罩了我。

我看见,上午的课堂上,再一次被提及的那句诗,漂浮在被雨水轻轻敲击的水面上:“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,梅花便落满了南山。”

又是一个崭新的清晨,一株刚刚绽开花苞的深红色萱草,扯住了我的目光,久久无法离开。

多么幸运啊,赶上了一朵花现在进行时的美好绽放,这让人忘忧的花朵,含着羞怯和紧张,渐渐地打开自己。有一片花瓣儿,由于太过认真,还没完全舒展开自己,卷曲的花瓣里,藏着无法遗忘的爱。

六片花瓣温柔地簇拥,纤细修长的一茎浅黄色花蕊,顶起一颗嫩黄的小圆珠,越过花瓣,向这个陌生的世界,张望着,打探着,致意着。另外四茎细细的花蕊,被同伴的大胆吓到了,缩着脖子,躲在六片花瓣围起来的小酒杯中,啜饮着露珠。

花朵的上方,一株沧桑感十足的大树,撑起了森森绿意。主干的树皮上绽裂开的褶皱里,藏着时光的沧桑和孤寂。有旁枝斜逸、枝柯交横,犹可见绿叶层叠、云间耸翠,更喜晨阳多妩媚,明亮的斑点在绿叶上起舞,宝宝手掌般细软的光影,洒在草坪、砖石小路、我的肩膀,伴着一声清脆的鸟鸣,心静,身凉。

这是一株槲栎,树龄年。这树的名字,一个人站在阆寂的树下,轻轻地念出来,仿佛有什么精怪,会从《聊斋志异》里窜出来。

正恍惚间,耳边响起“呼啦啦”的声音,一只喜鹊舒展开自己的尾翼,从另外一株大树底下的草坪上起飞,却故意不往高处飞,调皮地以自己的身体当画笔,在离开地面只有四五十公分的高度上,低低地画出一道弧线之后,落在了矮矮的铁栅栏上,旁若无人地站着,自顾自开始了它的歌唱表演。那声音热烈、欢快、张扬。

树下的五只喜鹊,并不理会同伴的高歌,脑袋朝着不同的方向安静地眺望着,它们站立的姿势非常优雅。

一瀑硕大紫藤搭起来的,岑寂鲜凉的世界中,遇到了薛广玲同学。我们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小说创作,聊起了对紫藤的喜欢。聊完,各自转身,继续在这百年古树群中穿行。

一个大花圃,姹紫嫣红、紫白金青的各色花儿争相斗艳开的正欢实。

倒挂金钟最为丰茂,四五十盆汇聚在一起,每一盆上都举着二三十个美艳绝伦、精微巧妙的小灯笼。我被这盛大珍贵的灯笼散发出的光芒照耀着,仿佛回到了童年的小院。

遇见颇具个性的龙牙花,这陌生的花卉,只好借助形色软件获得名字。

当我正在拍摄一朵合欢的絮语时,荷锄而来的园丁斩钉截铁告诉我:“这是绒毛花。”

嗯嗯嗯,生动形象的小名。人人都有命名权,人人都可以守护属于自己的僻静一隅。可是,对我来说,又怎么能与合欢这个抵死缠绵、却又冷静内敛、欢喜悠长的名字相比呢。

拜访过芬芳的花朵、盎然的树木、优雅的喜鹊,这个清晨,我的心里充满着欢乐和自信。有一种预感,今天的运气不会错。

果然,石一枫老师严重鼓励了我的小说。他说我的语言好,娓娓道来,自然而然带出感情,写法巧妙,是很好的一篇小说,让人读着很舒服。

时间飞快,《散文与中国文化精神》是汪惠仁老师6月27日上午的课题。这是一堂一直将我抓得很紧的课。

身着新柳般嫩绿色T恤的汪老师,说起话来带着安徽人特有的闲适婉转劲儿。

“读书就是这样,绕不过去的人物,不要因为个人喜好,放弃阅读。”

“以高于日常的眼光观察思考。写作者的内部要有自我否定的力量。当你描写对象时,同时要有一组对立概念:是他,又不是他。一边倒的歌颂和批判的作品是失败的。”

“赵树理对年轻人说:个人的写作,自己的出路,总是各人分头去找。”

“每个人的获得,必须有一个谦卑的心灵。你若带着傲慢、成见去看待事物,你将一无所得。”

“我们是一个拆改成性的国家,无论多么繁华强大的王朝,说倒就倒,重新再来。刘欢那首歌,很糟糕的,凭什么重头再来。”

“我们缺乏定力,真正的定力太少了。真正的写作者,要珍惜社会良知,不要那样的顺从。”

“汉字先天带着世界的原初信息,非常非常珍贵。汉字的优势在于每个字的可能性,高明的作家会把这种可能性发挥到极致。”

“不能因为你能说会道成为作家,要分外看重不得不说。不得不写才下笔,会过滤掉大量文字。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意识?没有,建议去找。找什么?找不为所动的定力。”

“情的高处,是理的天下。”

“语言,并不存在一个先天的规定性,写作中不要妄图找出某种规定性。”

他说的快,我记得也不慢。这节课,精彩不容错过哦。

课间休息,同学们拥着汪老师去阳台上合影、吸烟、闲聊。

得了个空,看看左右无人,我走到汪老师跟前说:“我是李万华同学。她让我给您带个好。”

听到万华的名字,汪老师的眼睛里,亮起两簇跳跃的光芒。他微笑着,毫不迟疑地说:“她很珍贵。”

老师用了在课堂上说到汉字时的同一个词语,形容了万华的文字。

我说:“她的《西风消息》是您给作的序。”

汪老师说:“是呀,我其实不认识她。但她写得好。”顿了一下,他以很认真的口气对我说:“请你一定也帮我给她带个好。”

我郑重地点点头说:“一定,一定。”

阳台上一阵小风吹过,树叶轻轻摇动着。

下午的课,是由我的导师杨晓升先生讲授的《中国文学的现状及作家的使命》。

杨晓升先生是一位极其认真的好老师。四年前,就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。导师见面会,学生作品点评,他都一丝不苟完成。北京的夏季,那么热的天,大中午他自己开着车来鲁院给我们小组的四个人讲课。每个人交上去的作品字数都很多,他都认真的阅读,细致、全面的点评。点评我的作品时,他用特别强调的口气对我说:“动笔之前,就要想到面对的是全国的读者。”这句话,对我有很大的作用,我此前的写作确实随意随性,拉里拉杂。杨老师对我说完这句话后,再创作时,我就特别注意,用词用字反复斟酌。鲁院期间,我的好友王若楠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,她说:“晓燕,你知道吗,你的问题就是太没野心了。所以就显得过于随意。”

什么叫良师益友,这就是。他们能一眼看到我自己察觉不到的缺点,诚恳地说给我听。这样好心好意的建议,我要是听进去了,却不能在以后的岁月中,在在文本创作时落实改进,还写个什么劲儿呢。

时光消失的真快啊,一晃四年年过去了,我又再次坐到了课堂上,听杨老师讲课。

杨老师的广东普通话挺好听的,开了手机录音功能,还是忍不住一直做笔记。

“文化是民族的血脉。没有阅读,民族是贫血的。”

“我们国家所面对的时代,应该是创作的黄金时代。当下的好作品太少。有高原,没有高峰。”

“创新是作家必然的使命。”

“文学作品有审美和认识的功能,帮助人类听从自己心灵的召唤”

“比毅力更重要的是作家感受、发现、表现生活的能力。”

“最高的审判官是时间和读者。”

“不要过多地出自费书,如果永远都出不了本版书,说明你的作品有失水准。”

6月28日,又起了个早,越来越勤快了,真好。

六点多出门,与一株迎着阳光,浑身上下挂满粉色花朵的毛地黄相遇。这不是简单的邂逅,是在千里之外遇到了童年。

三十多年前,外公家的山梁上,这样的花,会时常映入我的眼中,落入我的手中。他乡遇故知,它们开得真美、真投入啊。阳光将高处的花朵点燃,与靠近根部的花朵形成天然的明暗对比,大自然为我馈赠了一副现成的,可触可感可嗅的好油画。旁边的一株狗尾巴草,在毛地黄盛大绽放花朵的感召下,情绪饱满,细细的草茎举起的毛茸茸的尾巴,每一根都闪闪发亮,丝丝分明,启我故园之思。

人行道上的松树,形态各异、瘦硬枯虬、品格自高,阳光明亮的早晨,湛蓝的天空上白云悠然,处此幽凉,缓缓前行,神驰心往,独自欣然。

怡然之中,前行数步,即可见望龟亭踞于岸边,六柱挺拔、艳红夺目,六檐飞翘、青砖古朴,檐顶高耸,插于云霄。亭内石桌石椅具备。蔼然登临、自行落座,极目远眺,浪拍碣石,水天相接、了无涯际。面对大海,独立苍茫,不由思及吕后语张良:“人生一世,如白驹过隙,何必自苦。”

人生劳劳,须得自悟,方可释然。人在望龟亭,沐海风,观流云,忘蝇营,得自在!若还不能得自在,那就是太笨。笨也不怕,书可医愚。

“但愿明年吉祥事,各人多读数行书。”以此自勉,拍拍屁股,走人,回教室,上课去。

没走几步,一个蓝色的垃圾箱旁,有两位着橙色马甲的环卫师傅,正聊天呢,嗓门都挺响。站着的这位,年纪偏大,戴着一顶灰色的鸭舌帽,他说:“你得告诉他,他不能总吃油条。”另一位坐在一块石头上,戴着一顶迷人帽,帽檐偏小。对方的话一落,他立即说:“他不总吃油条。”随后他俩再说的啥,我就走远了,听不到了。

天上的云真好看,倒影在海水中,太阳直射的光芒下,如海市蜃楼般令人恍惚。

回到教室,我在笔记本上认真地写下:“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。”

上午的作品研讨课是由宗永平和张颐雯老师给大家讲授。张颐雯老师说:“薛晓燕的《杏子熟了》是一篇写家乡的散文。关于家乡的散文,现在大家都写的特别多。这一篇文字清秀流畅,读起来很舒服,蛮不错的,很好看的一个散文。这样的家乡题材好发,但是想写出来很难。亲情散文、包括故乡散文,写成苇岸、刘亮程那样的很难。”

6月30日,这是告别的一天,也是我起的最早的一天。

天气和我的心情一样,细雨迷蒙、水汽清凉。

我把我这几天散步喜欢走的路径重新都走了一遍,重新和那些花草树木相遇了一遍。

五朵紫红的牵牛花,分散开来,扯着长长的枝蔓,似乎在挽留着什么。

三朵紫色的鸢尾,簇拥在一起,轻轻摇晃着,似乎要与谁握别。

忘忧草在雨中张开了全部的花瓣,似乎在轻轻地说,有些忧伤不可忘,有些爱恋不愿忘。

悬铃木在阳光下抖动着小铃铛,无声,安静,意味深长。

海波浩渺,林木萧然。桑葚早已熟透,无人摘食,随风摇落,堕于道旁。

想到女儿在家殷殷期盼,而我又是多么渴望着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,结结实实地抱着不松开,脚步一下轻快无比。

多少天了,无数次遇到俄罗斯小孩,我都不敢认真去看那些孩子的脸庞。女儿不在身边,全世界的孩子,看在我眼里,都会勾起我对女儿无比的思念之情。

出发,我又在路上。火车途径唐山北站,站台上一株合欢开得正旺。

生命无常,而我是个贪心的人,想要过好每一天寻常的日子。

者简介:

作者简介:

薛晓燕,年生于陕西神木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鲁迅文学院第22届高研班学员。出版散文集《万千灯火》《寻常》。荣获第六届煤矿文学乌金奖、第七届煤矿文学乌金奖提名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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